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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照恒的紅曲人生
麥磨、豆腐捅、飯蒸、米籮、地笠、曬谷耙……這些老物件還有誰在同時使用?很難找到,但不等于沒有,或者說是絕無僅有。畫水鎮畫塔行政村南岸自然村的蔣照恒一直與這些老物件為伍,整整48年了。他堅持用傳統的方法“壓紅曲”,為東陽酒提供上等“酒娘”。
祖傳的手藝
蔣照恒的爺爺就以“壓紅曲”為生。父親是十里八鄉聞名的紅曲師傅。可謂紅曲世家。
“壓紅曲”不是一個人能完成的。“曲娘粉”用麥磨打磨,就必須有兩個人,一個人推一個人添。飯蒸的抬上抬下,曲娘的摻合和攪拌等其他工序也需要有幫手。配合最默契的自然是妻子了,所以壓紅曲都是夫唱婦隨、夫妻成對。
但是,蔣照恒的母親只活了40歲。父親沒了幫手,秉承“傳子不傳女”的祖訓,從兩個兒子三個女兒中選定長子蔣照恒。這一年,蔣照恒17歲。
不要少看了“壓紅曲”,這可是一門技術活。父親對兒子自然毫無保留,把祖上傳授的秘訣和自己摸索的要領都教給了蔣照恒。蔣照恒也愛上了這個“香噴噴”的力氣活,在繼承中創新,不斷總結完善,把祖傳的手藝進一步發揚光大。
曾經被罰款1700元
有一件事,蔣照恒永遠不能釋懷。他常常念叨的一句話是,前幾年還在抽屜里的,怎么不見了呢?言談間,流露出十分可惜的表情。
不見了的是一張罰款單。 1963年,當地財稅所出具的。這一年,蔣照恒剛剛與黃田畈華陽的姑娘許美芬結婚,也是蔣照恒夫妻自立門戶門戶“壓紅曲”的第一年。
罰款的理由是,飯都吃不飽,怎么能壓紅曲做黃酒?蔣照恒“大逆不道、偷偷摸摸“給人家“壓紅曲”,收取每市斤紅曲七分錢的加工費,那時候在生產隊掙工分一天只有五毛六毛的收入,而蔣照恒夫婦一天可以給人家加工紅曲200市斤,顯然是走發家致富、投機倒把的資本主義道路,當然應該受罰。
罰款的數額是1700元。在當時當地,這可是一個天文數字了。想象一下吧,夫妻倆在炎炎夏日揮汗如雨,一天下來最多只能給人家加工200斤紅曲,滿打滿算也才能得到14元的報酬。而這只是理論上的。在“三年困難”時期,真的是肚子都填不飽饑腸咕嚕,能做兩、三斤紅曲釀酒的就已經是大戶人家了,且都是躲在“暗地里”操作的放不開手腳。每天有七、八元的收入,比起在生產隊掙工分就已經很不錯了。壓紅曲又是季節性的,只有在農歷七八兩個月才可以攬活干,而且必須是大熱天大晴天。其實,夫妻倆一年的“壓紅曲”收入也就是幾百元。巨額的罰款,蔣照恒交不起,就被采取革命行動,把他拉工具的獨輪車沒收了,把新婚的花床和家里養的一頭牛都抵當了。蔣照恒至今都記得誰買走了他們的婚床和那頭牛。
但是,蔣照恒沒有其他的路可走。上有老下有小的。為了生計,壓紅曲的季節一到,夫妻倆還是像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一樣,偷偷摸摸給人家壓紅曲。東陽不行,就到離村一山之隔的義烏,起早落夜、走村串戶干老行當。用蔣照恒說,那是個恐怖的年代。
蔣照恒還記得很清晰,1965年壓紅曲相對來說是放開了,不過有“定額”,一戶人家最多可以壓二至三斤的紅曲,一頭母豬也可以壓兩斤紅曲。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形勢所逼,蔣照恒也只能“弄虛作假”,挪用人家的指標。蔣照恒說,那是個荒誕的年代。
最多的一年用了大米12噸
終于迎來了改革開放的新時代,蔣照恒放開了手腳“壓紅曲”。1986年,他在原黃田畈鎮政府駐地的永樂村上買了一幢三間三層樓房,從流動代加工搖身一變為坐鎮自產自銷。他保留著1980年以來的24本小“黃歷”,記錄下了每年的成績。二十多年來,每年產銷紅曲都在200擔(20000市斤)以上。2001年是蔣照恒紅曲產銷量最高的一年,有352擔。100斤早秈米能制作的紅曲是55斤至60斤。這一年,相當于用了早秈米12噸多。2002年的246擔次之,2004年的231擔再次之。由于體力的原因,近幾年呈下降的趨勢,不過也都有200多擔。今年的產量是210擔。
蔣照恒的紅曲是有多少銷多少,從來沒有積壓,年年都是供不應求。老客戶每年都自己找上門來預定。南馬有個客戶,每年都向他要貨500袋計2500斤。紅曲暢銷,這部分得益于那些老物件,特別是放在三樓走廊上的那臺上了年紀的麥磨。蔣照恒說,他也曾嘗試過機械化,可是化不好。因為小鋼磨使“曲娘”太過受熱,制作出來的紅曲會有綠毛、黃毛。
當然更得益于他的技術。早秈米用清水泡的時間不能少于一小時,浸泡后的早秈米上了飯蒸以后要在柴灶上用柴片旺火煮上氣即可,不可煮的太熟,倒在地笠上要用曬谷耙迅速攤開待其完全涼下來以后方可堆放起來“壓”(發酵),然后加入一定比例的曲娘粉和小許食用醋攪拌均勻,24小時候又得攤開,次日晚上次次日早上、中午各用清水清洗一次,必須是清水,然后先在室內晾一晚上,最后讓太陽暴曬干了裝袋入庫。義烏等地一些紅曲制作人喜歡用石灰水,能夠增加紅曲的產量,出曲率可以達到百分之七十,但是會影響質量。醋必須是上等的食用醋。有一次,蔣照恒在義烏給人家加工紅曲,用了黃酒酸了以后變得醋,做出的紅曲味道就不正。中間的工序也一樣,如果有一道把握不好,紅曲的質量就會打折。其中的曲娘是關鍵。蔣照恒每年都把第一次特制的紅曲作為曲娘,加上是麥磨磨出的曲娘粉,把好了第一關。當然,還要學會看天氣,早秈米的浸泡時間,蒸飯的生熟程度和發酵的時間控制等都不是一場不變的,要根據天氣狀況特別是氣溫做出調整。
客戶鐘情于蔣照恒的傳統紅曲,因為蔣照恒制作的紅曲是自然紅,叫做梅花曲。不是用小鋼磨打磨曲娘,不是用石灰水清洗,不是紫紅大紅的。自然紅的紅曲釀造的黃酒自然好。家住市區青春路125號的上盧人盧梅姣大媽說,她原先在東門農貿市場賣菜,后來改行跟爸爸學釀酒。去年,從蔣照恒這里進了1500斤紅曲做糯米酒,大家喝了都說好。有人買了帶去送給廣州一大公司的老總,有個美國客戶在他那里喝到了,大發感慨:中國名酒很多,這么好的酒還是第一次喝到。今年,盧大媽又向他預定了400袋計2000市斤紅曲。
除了批發,蔣照恒每年都會留下一小部分自銷。他最津津樂道的是,2012年,零售的紅曲從五元每市斤開秤,一直賣到最后的三十元一市斤。真是物以稀為貴啊!蔣照恒深有體會。
子女都說你是不是瘋了
蔣照恒“壓紅曲”干得很歡,勁頭十足。可是家里人便不支持。夫婦倆膝下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兒子是國家一級建筑師,在人間天堂的蘇州安了家,。女婿是項目經理,安家在古都南京。子女的收入都很不錯。外甥10歲,孫子7歲,都已經上學,需要接送。兒子和女兒都希望父母能到他們家安度晚年,帶帶孫輩,與他們一起享受天倫之樂。說了很多次,許美芬心動了,也做丈夫的工作。蔣照恒卻當做耳邊風。許美芬沒辦法,也只能硬著頭皮干下去。年復一年,子女也沒了耐心,直說爸爸是不是壓紅曲壓瘋了。蔣照恒回應說,我不是為了錢,一來是動動手腳身體好,二來是有事情做日子過得充實。
壓紅曲季節性很強,最遲過了桂花蒸的農歷八月半,也就收工有待來年了。但是,蔣照恒一年到頭都不會閑著,紅曲完工,緊接著就做紅薯粉絲,紅薯粉年年都要進上百蛇皮袋800市斤以上,自產自銷。黃田畈是獨家生意,說不定東陽也沒有第二家了,許多人都慕名大老遠的前來購買。他順便還批發了年糕、米線、河粉等零賣。無論壓紅曲還是做粉絲,都是每天早上二、三點鐘就起床,上午都很緊張。下午有了點空閑時間,他還要上山采柴葉做柴葉豆腐在市場上出賣。順便還采草藥。今年春天,還采到了一些野生的靈芝,他把最大的兩棵買了,收入560元。小個的就留下泡酒。夫妻倆平時要喝點自己做的酒,炒幾個小菜,對面而飲,很有情調。
子女讀了書有了高薪酬,想要接自己的班是根本不可能的。沒有了傳承人,蔣照恒心里真不是滋味。好在畫水鎮現在其他的三個紅曲大戶都是同祖同宗的。扔在南岸壓紅曲的蔣照余是他的親弟弟。畫溪五村王瑞武、黃田畈村肖塘自然村胡德海的妻子分別是葉蘇方和葉雨芳,是蔣家兩兄弟的表姐妹。“祖父手里我們是一家子”。蔣照恒說。蔣照恒對他們在技術上都是有一傳一。弟弟蔣照余原本按老辦法在紅曲發酵后要清洗五次,費工費水還不討好。在哥哥蔣照恒指點后,改為清洗三次,提高了功效。就是非親非鄰的義烏同行,蔣照恒也是有求必應,樂于傳教。
蔣照恒今年已經65歲,許美芬也已經62歲。問他們還要再干幾年,蔣照恒說,只要身體允許,他們就要一直干下去。以蔣照恒夫婦現在的身體狀況,再干個十年、十五年應該不成問題。重要的是,蔣照恒深深地愛上了這一行。人家來到他們家,老遠就有紅曲的幽幽酒香撲鼻而來。他說,那是清醇的香味,聞著就覺得特別舒服,特別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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