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喬全生專程到蘇州,感覺蘇州“風情獨特但略顯陳舊”。
10多年后,這位蘇州工業園區金雞湖景觀的主要設計者、美國易道公司亞洲區主席再到蘇州,感覺蘇州“從黑白色變成了彩色”,展現的是在接軌國際、走向未來的過程中保持傳統,達到開放與融合的和諧。
年近七旬的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市場經濟研究所每周經濟觀察編輯委員會編委沈石聲前不久跑遍了蘇州的7個縣級市、區,撰寫了《科學發展觀的一個典范——蘇州市城鄉一體化發展的實踐和啟示》。
說起蘇州60年的發展歷程,沈石聲認為,蘇州領先全國,實現了三個跨越,其一就是鄉鎮企業異軍突起帶來的農村工業化,推動了中國特色工業化;其二是大力發展外向型經濟,經濟國際化走在全國前列;第三個跨越則是蘇州2005年開始的城鄉一體化實踐,已取得顯著成效。
鄉鎮企業:從小作坊到500強
2008年,蘇州實現地區生產總值6701.3億元,相當于1949年~1997年蘇州歷年GDP的總和,是解放初的437倍,年均增長11.5%。目前,蘇州日均創造的GDP相當于解放初期一年生產總值的4倍。
自2002年以來,蘇州地區生產總值連續突破2000億元、3000億元、4000億元、5000億元、6000億元大關,經濟總量位居全國城市第五位。人均GDP從1952年的126元,發展到超過1萬美元,按照國際購買力平價計算,已達到上中等收入國家和地區的水平。
蘇州今天的雄厚實力發軔于鄉鎮企業的異軍突起。
上個世紀50年代末,蘇州就有零星的鄉鎮企業出現,大多是農機修理廠、農具鑄造廠、米面加工站等直接為當地農民生產生活服務的小企業。
真正將自己的產品推向市場的鄉鎮企業,差不多是在上世紀80年代初才陸續出現的。插隊的知青、下放的城市工人,與蘇州農村的能工巧匠、富余勞力會合,加上原有集體經濟的實力,“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蘇州鄉鎮企業在上世紀80年代迅速發展壯大。
企業需要技術。村里的能人能解決管理、市場問題,但在技術上還是需要“外援”,于是一批批“星期日工程師”源源不斷地從上海開進了蘇州。
上海日化二廠的技術員胡計強就是被請過來的“高人”。星期六一下班,他拎起人造革提包不是往家里跑,而是偷偷朝著火車站奔。差不多一個小時后,從昆山火車站下來,村里的拖拉機已經在那里接了。在村里他堅持用自己的化名“胡老師”!昂蠋煛痹趶S里一個月的工資是82元,而到昆山來一次拿的錢,加上臨走時拎走兩只雞,合下來差不多也趕上一個月的工資了。
退休后定居蘇州的胡計強說,他這樣的“兩頭甩”持續了四五年,在昆山、吳縣還有宜興的20多家廠都干過。后來,這些廠“翅膀硬了”,他才“失業”。
1982年11月,已經72歲高齡的著名經濟學家和社會學家費孝通隨全國政協小城鎮調查組走訪了常州、無錫、南通、蘇州四市。在總結會上,費老提出了“蘇南模式”。蘇南農村經濟發展的新路子,讓全國各地的政府官員和理論工作者興趣盎然,蘇州各個率先發展鄉鎮企業的村鎮接待著川流不息的訪客。
1984年,蘇州新市路上開出了蘇州市日用品批發市場,擺進了蘇州270多家鄉鎮企業的2700多種產品。這一年,鄉鎮企業已經占了蘇州工業總產值的半壁江山。1994年蘇州社隊工業局改名為鄉鎮工業局,全年鄉鎮工業年產值突破55億元,從上世紀70年代末到90年代初,蘇南模式的內在制度性缺陷被持續高漲的投資沖動與熱情所淹沒,發展的浪潮覆蓋了所有問題。到了1994年,國家進行宏觀調控,實行緊縮的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蘇南的鄉鎮企業初次從整體上領略到一股寒意。
緊縮所引致的資金短缺,加上賣方市場逐漸取代了買方市場,市場的約束力不斷增強,蘇州鄉鎮企業的財務狀況逐漸趨緊。1995年,蘇州市鄉鎮企業資產總額為879.40億元,負債總額為542.30億元,資產負債率為61.67%。許多企業開始向內部職工集資,此后,因集資款難以及時償還而引發的事件便頻頻發生。
以集體經濟為主的鄉鎮企業政企不分、產權不明晰,對市場經濟規律缺乏必要的了解和掌握,大批鄉鎮企業陷入困境,一場“靜悄悄的革命”產生了,自上世紀90年代初期出現的蘇南改制星星之火,1997年漸成燎原之勢,蘇州鄉鎮企業乃至國營中小企業基本轉制。
蘇南鄉鎮企業發展起起落落,大浪淘沙,一批“五小”企業關停并轉,剩下的企業卻在市場競爭中贏得了主動權,從昔日的小作坊發展成百億級大企業。2008年蘇州工業總產值達到22103.5億元,現在20天完成的工業總產值就超過了1949年全年的生產水平。
今年8月,江蘇沙鋼集團有限公司以1452.32億元的年營業收入成為中國民營企業的老大。而不久前,沙鋼首次躋身美國《財富》全球500強企業排行榜,也是中國內地唯一入選的“草根”民企。沙鋼集團最早就是沙洲縣(張家港市前身)的集體企業。
同樣從集體企業轉制開創新天地的還有華芳集團、澳洋集團、波司登集團、夢蘭集團、永鼎集團、好孩子集團、AB集團等等。
2008年,蘇州超大規模企業數量又有新增長,年營業收入超50億元的企業41戶,其中,超100億元企業17戶。
經濟國際化:制造業的天堂
1984年,已經52歲的吳克銓出任昆山縣縣長,當時的昆山經濟實力在蘇州所轄6個縣市里排在末位,吳克銓感到“擔子很重”。昆山錯過了鄉鎮企業發展的最好機遇,資金、人才、技術、產品、設備什么都缺,沒有工業基礎,如果繼續跟在其他縣市后面不可能翻身。
蓬勃發展的深圳“蛇口開發區”給了吳克銓啟迪,昆山能不能也劃出一塊地方來建個開發區,集中力量將基礎配套設施夯實了?這個開發區不能因陋就簡,基礎規劃一定要超前,這樣才能對大企業有吸引力。于是,在老縣城東南側,劃出3.75平方公里作為工業區。
一切在悄悄進行,“不對外講,不匯報,萬一有人說不行,就得!保貞洰敃r的情況,吳克銓說,搞這個三年規劃的“工業小區”,暗中捏了一把汗。
經過三年建設的昆山開發區基礎設施初具規模,環境優勢初步顯現,到1987年底,區內辦起中外合資企業4家,引進外資250萬美元,聯營企業13個,共實現稅利1670萬元,出口創匯1550萬元,被譽為“江蘇小蛇口”,名聲開始響起。也因此,昆山縣財政收入首次突破億元,達到1.039億元,蘇州六縣(市)財政收入至此全部成為“億元戶”。
這也是蘇州外向型經濟發展的標志性一年。1987年4月,蘇州市政府成立了專門的利用外資辦公室。7月,蘇州市部分公司獲得直接對外出口經營權,蘇州對外貿易進入新階段。8月,江蘇省政府在蘇州召開蘇錫常地區外向型經濟工作會議,蘇州的做法得到肯定,下一步的目標得以明確。10月召開的蘇州市市區經濟發展研討會提出,蘇州經濟面臨新的戰略轉型,最根本的就是要從內向型轉向外向型。外商直接投資,由此開始邁進快車道,并逐漸成為拉動蘇州經濟增長的強大引擎之一。
1992年,昆山經濟技術開發區被批準為國家級開發區,全國第一個“自費”開發區明確了“身份”。后來,蘇州又先后擁有了高新區、工業園區等4個國家級開發區和12個省級開發區。從田岸到口岸,蘇州人走上了經濟國際化的道路。這些開發區以不到全市7.2%的土地面積,創造了全市1/2的地方一般預算收入、2/3的地區生產總值、5/6的實際利用外資,對蘇州經濟社會發展貢獻巨大。
蘇州經濟國際化的道路,后起之秀蘇州工業園區無疑是其中濃墨重彩的一筆。
1992年1月19日,鄧小平來到深圳皇崗口岸,說起了新加坡,“新加坡的社會秩序算是好的,他們管得嚴,我們應該借鑒他們的經驗,而且比他們管得更好”。南方談話發表后,投石擊破水中天,當年,就有9萬多人次赴新加坡考察。
吳克銓說,全國幾百個代表團去新加坡,在那兒很激動,可回來之后都沒動。而新加坡希望找到一個地方扎根,無償轉移他們40年積累的經驗。蘇州及時抓住了這次機遇。
1994年2月26日,李嵐清副總理和新加坡內閣資政李光耀在北京簽署了合作開發建設蘇州工業園區的協議。5月12日,園區首期開發啟動典禮隆重舉行。
比起其他國家級開發區,蘇州工業園區的起步晚了整整10年,但是卻用15年的時間迅速躋身全國開發區前列。1994年到2008年,蘇州工業園區主要經濟指標年均增幅超過30%。2008年,園區實現GDP 1002億元,地方一般預算收入95億元,進出口總額625億美元,其中出口311億美元。
蘇州工業園區以占全市3.4%的土地、5.2%的人口,實現了全市15%左右的GDP、地方一般預算收入和固定資產投資,25%左右的注冊外資、到賬外資和進出口總額,已成為蘇州市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增長極。
15年前,這里還是湖蕩密布、阡陌縱橫的農田水鄉,15年后,這里已為蘇州“新天堂”勾勒出嶄新的形象。
園區人沒有驕傲自滿,蘇州工業園區管委會主任楊知評說,前有標兵,后有追兵,園區一直很有危機感,實際上還有很多空間可以提升,今后需要增強可持續發展能力和創新能力,應對新的發展階段。
沈石聲分析說,國際制造業看中蘇州地區的一個重要原因,是這里有實力不弱的鄉鎮企業基礎。蘇州市如今領先全國的外向型經濟和眾多優勢股模型企業,根植于蘇南模式這片沃土。
城鄉一體化:走向共同富裕
8月18日,新任江蘇省委常委、蘇州市委書記蔣宏坤走馬上任。8月29日在會見無錫市委書記楊衛澤一行時,蔣宏坤表示,當前,蘇州促轉型、保增長任務依然艱巨,下一步將以城鄉一體化綜合配套改革試點為抓手,拓展發展空間、挖掘發展潛力。
費孝通先生曾評價,蘇州的“城鄉一體化”,是全國“化”得最好的區域。
有學者說,蘇州的統籌城鄉發展可以用“三個最”來概括:“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全國最小、農村經濟實力全國最強、農村社會保障制度全國最好”。
與共和國同齡的吳金水,曾經當過多年蘇州工業園區唯亭鎮浦田村的黨支部書記。園區剛開始建設時,他還時常挑著自家田里產出的蔬菜瓜果,走過泥濘的鄉間小道,到城區叫賣。經過多年努力,吳金水領著村民住進了漂亮的新居,過上了與城市居民一樣的日子。
如今,吳金水每天坐著轎車到陽澄湖邊的珍寶舫上班,這個三層樓的餐廳“浦田之星小吃園”是浦田村的集體企業,他是這里的董事長。開業以來,餐廳生意日益紅火,旺季得提前預訂,一年的營業額超過1200萬元。一方面增加就業,另一方面村民可從中分紅,農民收入有了保證,吳金水很滿意,自己做了“得人心”的好事。浦田村村民一年的平均收入將近1.7萬元。
吳金水們的幸福生活只是蘇州城鄉一體化實踐的一個縮影。
三十九年前,在蘇州地圖上還找不到永聯村。如今的永聯村已由昔日沙洲縣最窮的灘涂村變為現今蘇州市最富的文明村。淺塘、荒坡、殘草、洼地,是當時永聯村的真實寫照。后來,永聯通過養魚、辦廠、煉鋼等創業探索,歷經以工興村、軋鋼富村、并隊擴村、煉鋼強村等發展階段,現已成為蘇州市面積最大、人口最多、經濟實力最強的行政村。村辦企業永鋼集團總資產超過140億元,成為擁有500萬噸煉鋼能力和500萬噸軋鋼能力的大型聯合鋼鐵企業。
1978年,永聯村生活貧困,全村年人均分配水平僅68元,集體負債高達6萬多元,遷移來的200多戶居民因貧窮走了一半。如今,1萬多名村民享受著高標準的社會保障,2008年,全村農民人均純收入已達16280元。
優美的環境、富足的生活,像永聯村和浦田村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沈石聲在調研中發現,昔日改制后留下的蘇州農村集體總資產日益壯大,已高達600多億元,這成為農民財產性收入的重要來源。
目前蘇州農村已基本實現供水、供電、數字電視城鄉一體化,各鎮15分鐘內上高速公路,昆山市還率先實現了全部鎮村通公交;A設施之外,就業創業制度、農民社會保障水平、農村社區服務中心等多方面的城鄉一體化實踐都有亮點。
而在蘇州工業園園區,中新合作區周邊三鎮婁葑鎮、唯亭鎮、勝浦鎮納入總體發展規劃范圍,統一規劃建設、統一標準管理,實現了區鎮道路、水、電、氣等基礎設施與城市公共服務的對接共享。園區率先基本消除了人均年收入6000元以下的低收入家庭,全面達到了“病有所醫、老有所養、住有所居、貧有所濟”的目標。
三大“法寶”和三位老人的故事
任紹敏
在蘇州六十年的發展歷程中,有三件大事名聞全國:一是張家港精神激起張家港的崛起;二是昆山之路走出自費開發躍上由內轉外的康莊大道;三是園區經驗促使蘇州工業園區橫空出世,屹立于世界經濟之林。
進入新世紀,張家港精神、昆山之路和園區經驗被總結為蘇州的“三大法寶”,而秦振華、吳克銓和潘云官正是這“三大法寶”挖掘過程的參與者和見證者。
秦振華:“張家港精神”的開創者
張家港市的前身沙洲縣建于1962年,建縣之初,財政收入不滿1000萬元?h府所在地楊舍鎮只有一條破舊的街道,不到5000人。但這個“蘇州的西伯利亞”,去年GDP達到1250億元,全口徑財政收入253.8億元,綜合經濟實力列全國百強縣(市)第三位。
張家港市今天的成績,離不開一位已經74歲的老人,江蘇省原政協常委、張家港原市委書記秦振華。這位“張家港精神”的開創者,精神矍鑠,十分健談。
1978年,秦振華出任楊舍鎮黨委書記,當時提出48字的“楊舍精神”:“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顧全大局、樂于奉獻,扶正祛邪、敢于碰硬,雷厲風行、腳踏實地,嚴于律己、以身作則,自加壓力、永不滿足”。短短幾年,楊舍鎮從蘇州鄉鎮中的“小弟弟”一躍成為排頭兵,跨入了“全國鄉鎮百顆星”行列,躍居全國鄉鎮第七位。
1992年,已經56歲的秦振華被任命為張家港市委書記。在對楊舍精神進行概括、提煉、升華的基礎上,秦振華提出了“團結拼搏、負重奮進、自加壓力、敢于爭先”的“張家港精神”!皥F結拼搏”是前提,“負重奮進”是基礎,“自加壓力”是動力,“敢于爭先”是目標。
冷靜分析了全國的經濟形勢以及蘇南周邊縣市的發展態勢后,秦振華果斷地喊出了“三超一爭”的奮斗目標,即工業超常熟、外貿超吳江、城市建設超昆山,各項工作爭第一。這個口號攪動了蘇南的一池春水,也把張家港推上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境地。
憑著一股拼勁闖勁,秦振華“搶”來了長江沿江開發權,“搶”來了保稅區建設權,然后又以此為依托,“搶”來了一個個大項目。到1994年底,張家港市的經濟總量、稅收、外貿出口、外資引進等均在蘇州市各縣市中處于領先水平,順利實現“三超一爭”目標。
1962年,沈石聲從江陰紡織廠來到新成立的沙洲縣工作,1968年就認識了秦振華。三十多年,他對秦振華的看法不變,“這是一個很有干勁和魄力的人,脾氣急,很強勢,不過在當時的情況下,沒有些魄力很難干成事”。
當時的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費孝通來視察后說:“張家港講了‘大話’,做成了大事,開創了大業!1995年春,江蘇省委、省政府在張家港召開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兩個文明”協調發展的經驗交流現場會,樹張家港為全省的典型。接著,全國的精神文明建設座談會又在張家港市召開,張家港很快成為全國學習的樣板。
1997年12月,秦振華卸任張家港市委書記,將“張家港精神”的接力棒交給了蔣宏坤。11年多來,秦振華沒有閑著,應邀先后到全國19個省市自治區共作了189場報告。宣傳張家港精神、為當地經濟出謀劃策之外,秦振華還幫助欠發達地區引進資金、項目、人才。
據不完全統計,由秦振華牽線搭橋促成張家港企業在欠發達地區搞項目的投資總額達170億元之多。秦振華不僅不收中介費,連作報告的講課費也分文不收,而且,整支隊伍的差旅費,包括秦振華本人的也均不要對方負擔。
9月1日上午,新任江蘇省委常委、蘇州市委書記的蔣宏坤赴張家港市調研時指出,“張家港精神”一定要發揚光大!皬埣腋劬瘛笔菑埣腋郯l展的力量源泉,張家港干部群眾要堅持與時俱進,不斷賦予它新的時代內涵,堅持率先發展不動搖、爭先意識不減弱、各項工作不放松、經濟發展地位不下降。
吳克銓:走出了一條“昆山之路”
一篇10萬字的報告文學《昆山之路》,使昆山與吳克銓名聲大噪。
1992年下半年開始,全國上下盡掀學習昆山的熱潮。1989年11月,吳克銓就任昆山市委書記,當時他已經57歲了。
吳克銓常說:“昆山不等不靠不要,靠發揮優勢,靠艱苦奮斗。”年近八旬的吳克銓談起當年,思路清晰。
昆山第一家合資企業是搶來的。昆山縣人民銀行和計委的兩位負責人沒有想到,只是到蘇州參加一次會議,會引發一個載入蘇州改革開放歷史的重大事件。
那天,會議間隙,他們到蘇州市輕工局局長的辦公室串串門、聊聊天。很偶然,他們在局長的辦公桌上,發現了一份材料——日本一家手套企業有意要到蘇州來辦廠。那段時間,正在緊鑼密鼓建設開發區的昆山,談得最多的就是為開發區招商引資,兩個人對此也特別敏感。于是,馬上給時任縣長吳克銓打了電話。兩個小時后,吳克銓立即趕了過來,一番軟磨硬泡后,終于讓那位局長松了口,將昆山添進外商考察的地點名單里。
“一點多得到消息,三點多趕到蘇州,一定要給昆山一個機會”,吳克銓憶起搶來的項目,仍然有些激動,150萬美元的項目,在當時可是大事。1985年,這家日資企業落戶昆山,起了個很中國化的名字——蘇旺你,第二年年初,企業就正式投產,這是蘇州第一家合資企業。
“昆山之路”越走越通暢,昆山實現了一個又一個的突破:第一個建起自費開發區;實施全省第一幅土地批租;建立全國第一家外商獨資企業;創辦全省第一個陸路口岸通關點;建成全國第一個封關運作的出口加工區……從蘇州的“小六子”,昆山一躍成為了全國百強縣之首。
江蘇省委常委、蘇州市委書記蔣宏坤8月26日赴昆山調研時表示,昆山從自費創辦開發區起步,大膽探索出了一條以開放型經濟為主要特色的“昆山之路”。昆山經驗的精髓就在于“率先”兩字,尤其在這次應對國際金融危機中,轉型快人一拍、先人一步、高人一招,這使得昆山在新一輪發展中獲得了先機。下一步,昆山要確立更高發展目標定位;實現更快經濟轉型升級突破,增創更強開發區建設優勢,形成更大城市現代化建設亮點,創出更多城鄉一體化發展示范。
潘云官:不斷拓展“園區經驗”內涵
1993年11月,一個頗有寒意的深秋,在蘇州市政府老干部活動室,后來擔任蘇州工業園區管委會副主任的潘云官和兩位工作人員在這里“關”了整整一個星期,埋頭起草蘇州工業園區開發建設項目建議書。
天天吃方便面,用蜂窩煤取暖,“我們不覺得辛苦,很興奮,充滿激情地工作,知道這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大家鉚足勁拼命干,可謂夜以繼日”,年近六旬的潘云官談起那段難忘的日子,一切清晰如在眼前。
從最初的“親商”理念,到現在的“借鑒創新、圓融共贏”,潘云官說,園區的發展理念和方向始終在與時俱進。潘云官認為園區人在學習借鑒新加坡“軟件”的過程中,充滿了“圓融”精神,即以“創新”深化“借鑒”的內在動力,而“善于創新”是“成功借鑒”的外在推手。
當時很多人擔心園區會成為新加坡的“飛地”、“殖民地”。更有一些人甚至抱著“親商就是媚外”、“親商就是傍大款”的偏見!罢驹谕顿Y商的角度想所有問題!碑斎藗冋埮嗽乒儆靡痪湓捀爬ā坝H商”理念的核心內涵時,他總是不假思索地這樣回答。
15年來,園區先后組織了118批1947人次各類管理人員赴新加坡培訓,編制了85項體現園區特色、與中國現行體制相銜接且符合改革方向的規章制度和管理辦法。
潘云官去新加坡學習了17次,每次都有收獲。他說,新加坡人精致、思路清晰,關注可持續發展,值得蘇州工業園區一直學下去。
春江水暖鴨先知。在與國際交流的過程中,潘云官他們敏銳地感覺到一種壓力,于2005年開始了轉型升級之路!皥@區新一輪發展的重點被鎖定在加速調整產業結構,將提高自主創新能力和發展現代服務業相結合!薄
8月下旬,蘇州工業園區中新聯合協調理事會第十一次會議在新加坡召開。蘇州市市長閻立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今后蘇州及園區還將進一步加強與新加坡的交流合作,在產業轉型升級、科技創新發展以及城市和諧發展方面提升園區發展水平。
退休以后的潘云官仍然關注著蘇州工業園區的發展,關心蘇州的未來。他希望蘇州不光要考慮經濟發展,而且保持適當速度,協調發展,在高科技上有突破,自主知識產權上有份額,真正建設人間新天堂。